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文本 | 雷达财经,作者 | 张凯静,编辑 | 深海
“从现在起,雅虎将仅成为一个记忆。”
2月27日,一则#雅虎邮箱将于2月28日停止在中国大陆地区服务#的消息登上微博热搜。据IT之家报道,有网友收到官方通知邮件,称雅虎邮箱将于2月28日停止在中国大陆地区服务,要求用户尽快切换至其他邮箱账户。
不过,在表示遗憾的同时,也有网友表示惊讶:“雅虎不是早就停止在大陆提供服务了吗?”
雷达财经发现,2013年,雅虎中国曾相继停止邮箱、资讯、社区服务,并宣布原有团队转投阿里巴巴公益项目,邮箱后缀@、@@不再可用,但国际版依然保持正常服务。2021年11月,雅虎再次宣布退出大陆市场,这次将用户备份资料的截止日期定为2022年2月28日。
值得一提的是,雅虎是首个市值突破千亿的互联网巨头,也是众多中国网民接触互联网的第一个窗口,然而该公司却未能跟上时代的步伐,反而在内忧外患之下逐渐衰落。
第一代互联网巨头的终结
1995年,李彦宏还在华尔街工作,雷军、马化腾还在写代码,马云刚刚从杭州电子工业学院辞职创办中国黄页,斯坦福大学博士生杨致远创办的雅虎刚刚获得红杉资本1000万美元投资。
当时正是互联网行业起步阶段,人们如果想浏览网页,只能通过搜索目录、输入域名才能找到对应的域名,操作十分麻烦,这让杨致远萌生了提供“上网导航服务”的想法。
简单来说,雅虎所做的就是把大量的网站集中到一个网页上,供大家免费使用,正是这个想法让雅虎在成立一年后就上市,并为互联网创造了一种全新的商业模式。
得益于所获得的巨大流量,雅虎可以通过出售广告位来获取利润。当其他公司还在梦想着通过向用户收取上网时间费用来获取利润时,雅虎却已经能够让用户仅通过支付电话费和宽带费就能获得良好的上网体验。数据显示,雅虎上市后的第二年,广告业务就已经创造了超过7000万美元的营收。
1999年9月,雅虎中国正式上线;2000年1月3日,雅虎市值达到1280亿美元;同年,搜狐、新浪、网易在纳斯达克上市,这是网民记忆中门户网站的雏形。
“我人生中第一个电子邮箱就是雅虎邮箱。”看到雅虎邮箱将于2月28日停止在华服务的消息,网友小齐心里有些感慨,虽然他早已忘记了自己的雅虎邮箱账号和密码。
小齐回忆说,小学的时候妈妈就给他申请了雅虎邮箱,这个账号他一直用到高中,虽然用得不多,但它还是代表了他对互联网的第一印象。
如果说雅虎中国关闭对于小七来说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那么对于一些忠实用户来说,雅虎邮箱的退出一度让人难以接受,因为这给他们的生活增添了不少不便。
2013年4月18日,中国雅虎向邮箱用户发送邮件,称已正式启动集体迁移,因为2013年8月19日后,原中国雅虎邮箱内所有邮件及相关账户设置将被删除,且无法恢复。邮件还建议邮箱后缀名为@和@的中国用户可以注册并绑定新的阿里云邮箱。
邮箱可以方便转移,但用邮箱绑定注册账号也存在一定风险。当时新浪微博客服表示,如果用雅虎邮箱绑定安全邮箱,密码丢失后可能无法找回。用户可以更换安全邮箱,但对于习惯用雅虎邮箱绑定账号的人来说,这是一个大工程。
“十多年来,所有网站注册账号密码都被雅虎中国、支付宝、微博、京东、各类论坛、各类团购网站保护着……生活实在不堪忍受!”一名网友抱怨道。
这只是雅虎撤离中国大陆的开始。2015年,雅虎北京研发中心的员工收到了公司正式的裁员通知,标志着雅虎决定彻底退出中国大陆业务。
2016年,雅虎以48亿美元的价格将包括门户网站、搜索引擎、电子邮件在内的核心业务出售给美国通讯巨头;2021年,又将包括雅虎在内的媒体业务出售给阿波罗全球管理公司。交易完成后,媒体业务改回雅虎,但此时的雅虎已今非昔比。
2021年11月,《华尔街日报》以《雅虎退出中国大陆,结束在华20年征程》为题报道雅虎退出大陆市场的消息。此后,网民们发现,雅虎在中国大陆仅存的几项可访问的在线服务,包括天气应用、新闻资讯、雅虎科技媒体中文版等,都无法访问了。
2月28日,雷达财经尝试注册的邮箱被直接重定向到一则雅虎通知:自2021年11月1日起,用户将无法在中国大陆使用雅虎的产品和服务。这不会影响雅虎在全球其他地区的产品和服务。
周鸿祎的遗憾
事实上,在瞬息万变的互联网浪潮中,雅虎同样拥有机遇。
1999年进入中国时,国内门户网站才刚刚起步,雅虎已拥有远超国内互联网巨头的品牌影响力和技术实力,但雅虎不仅没能抓住这个机会,反而在中国互联网行业逐渐被边缘化。
不少业内人士认为,当初对英文网站的“复制粘贴”是雅虎落后在起跑线上的关键原因。据了解,当时雅虎中国完全是英文网站的翻译版本,但原有的西方内容显然不能满足中国网民的本地需求。
反观新浪、网易、搜狐在千禧年前后,对包括中国驻南斯拉夫大使馆被炸事件在内的一系列国内外事件进行了大肆的新闻轰炸,确立了在网民心目中的地位。
类似情况不仅仅发生在中国大陆。在美国以外的全球市场,雅虎也只是在台湾和日本取得了相对的成功。后来意识到这一点的杨致远想复制台湾模式,通过收购大陆公司来提升雅虎中国的业绩。当时他有两个选择:出价1.5亿美元的百度和出价1.2亿美元的3721。
当时,两家公司在搜索市场竞争激烈,为了攻击百度,抢占市场份额,3721用极端手段,在用户安装电脑时强制安装插件,难以卸载,插件甚至推送一些色情、暴力内容链接,以至于创始人周鸿祎一度被称为“流氓软件之父”。
在后来的采访中,周鸿祎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并表示得罪了用户,是一个沉重的教训。但当时嗜血成性的周鸿祎眼里只有“敌人”。
“当时我太急于求成,想迅速打败敌人,所以就把公司卖给了雅虎,希望借助雅虎的品牌和技术在搜索领域有所建树。”
2003年,雅虎中国收购3721,周鸿祎正式出任雅虎中国总裁。
周鸿祎的到来,让雅虎中国在中国市场走向了巅峰,他首先在内容方面砍掉了一些雅虎中国不擅长的渠道,坚持把有限的资源集中在邮箱和搜索上,随后又建立了新的搜索网站“一搜网”,并扩大了免费邮箱的规模。
凭借大刀阔斧的改革,雅虎中国仅用一年时间就扭亏为盈,并在搜索市场和邮箱业务上成功超越谷歌和网易,跃居全国第二位。
但美国总部却出乎意料地要求周鸿祎在2005年超越百度在搜索领域成为市场老大,并宣布不再对中国区提供任何资金支持,愤慨的周鸿祎决定卷铺盖走人。
周鸿祎后来回忆这段经历时提到:“杨致远在中国一直有赌徒心态,2003年之前,他以为招几十个人,靠着雅虎这个品牌,就能在中国‘一帆风顺’,结果被边缘化了。2003年之后,虽然他收购了3721,但他还是有赌徒心态,希望收购3721之后,能在中国赚到钱,什么都做到最好。”
周鸿祎还说,他带团队进入雅虎时,面对的是十几层的官僚体系,根本无法与杨致远平等对话,更谈不上战略探讨。“一搜、1G都是我们自己主动做的,出于创业者的热情,没有请教任何人。我们从200多人发展到600多人,全靠3721的资源。”
“如果3721没有卖给雅虎,百度现在会怎么样?”
周鸿祎离开雅虎中国的第二年,其旗下的奇虎公司推出了主打卸载流氓软件的“360安全卫士”,雅虎助手成为重点打击对象。
投资阿里巴巴是明智的决定吗?
周鸿祎在接受《每日经济新闻》采访时透露,自己去美国向杨致远辞职后,雅虎中国加速寻找下一个中国合作伙伴的进程,在新浪、百度、金山都未能成功的时候,雅虎中国找到了马云和他的阿里巴巴。
“电子商务不像信息产业,外资进入中国会受到限制,所以我们觉得如果能把在中国的业务变成投资,或者少数股权投资,就不会有太大问题,电子商务也是一个没有太大问题的领域。”杨致远在接受采访时谈到雅虎对电子商务业务的渴望,“我们曾经很努力地用我们在日本的运营手册来做电子商务,但是被淘宝打败了,我们开始非常尊重马云的能力。”
马云之所以愿意入主淘宝,很大程度上是为了解决淘宝的现金流短缺问题。
2005年,阿里巴巴还是一家靠B2B业务赚钱的公司,现金流并不好,支付宝、淘宝等项目需要大量资金输血。此时,阿里巴巴的投资者开始对马云领导的管理层施加压力,软银的孙正义甚至对eBay开出的收购价心动不已。
在此背景下,阿里巴巴用40%的股份换取雅虎10亿美元以及其在中国的品牌和技术,不仅获得了大量发展资金,也让马云巩固了在阿里巴巴的话语权。雅虎入股的同时,高盛等除软银以外的其他股东已全部退出,马云也在股权变更协议中获得了额外的投票权和董事会席位。
同时,阿里巴巴还收购了一批非常优秀的工程师,后来吹响了打败eBay的号角,并一路发展到现在。“没有这笔交易,就没有阿里巴巴的今天。”一位业内人士评论道。
不过,易观国际高级分析师曹飞指出,某种程度上双方各得其所,雅虎中国成为其子公司。“马云最初的想法是做垂直搜索,服务阿里巴巴数百万中小企业客户。但他显然低估了做搜索引擎的难度。核心技术掌握在美国总部手中,加上百度和谷歌的双重压力,雅虎搜索在中国的市场份额不足1%。”
“对于以销售为中心的阿里巴巴来说,成为真正的互联网门户极其困难。”一位自周鸿祎时代就开始在雅虎工作的员工感叹道。
随着时间的推移,雅虎中国变成了雅虎中国,公司战略几经变动,总裁不断更替。2008年之后,雅虎与口碑网合并,从此变成了“电商导购”,首页上到处都是淘宝广告。虽然阿里巴巴和雅虎的协议是继续运营雅虎中国到2016年,但之后的日子里,雅虎中国渐渐没落了。
在美国,雅虎也遇到了一些优秀的项目,但无论是谷歌,还是雅虎的管理层,还是微软2008年提出的450亿美元的收购价,都没能打动雅虎。
有分析人士认为,在瞬息万变的互联网时代,无论一家企业的过去多么辉煌,都需要找准自己的正确定位,了解当下的形势,时刻保持警惕和竞争力。这也是任何一家想要在这个时代继续生存的企业都必须意识到的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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