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下半年中国最大的科技变革是“华为回归”,这将涉及软硬两方面的力量。
硬件方面,手机业务来得突然、供不应求,引发舆论普遍讨论芯片从何而来;与华为合作的文杰M7也在假期期间爆销,订单持续攀升,引发汽车行业的轰动。
软文方面,作为连接基础,加入星闪的设备和厂商不断增多;更为爆炸性的是,鸿蒙系统不仅得到美团、阿里、网易等各大厂商适配,而且与安卓系统存在不兼容问题。
与不兼容无疑是一件大事,但它能实现吗?
01 鸿蒙是安卓的壳吗?
说到鸿蒙,绕不开的话题就是“它是安卓的壳吗?”
为了分析,鸿蒙可以分为两个体系,一个是针对手机,一个是针对更广泛的IoT设备,其中手机是核心。
手机用的鸿蒙系统确实是从安卓进化而来的,但首先它是合理的;其次它不是换个皮肤那么简单。
为了推动生态系统的发展,推出了AOSP(Open)开源项目,根据协议,任何公司只要遵循一定的要求,比如声明等,都可以免费使用和修改AOSP源代码。
AOSP 囊括了从底层内核到应用层的所有内容,不同的厂商根据自身能力做了适当的修改,有的只在 UI 层面做了调整,也就是常见的“皮肤魔法修改”;有的则会在内核层面做一些研发。修改是可选的,但如果要使用商标,那么修改需要经过 认证。
那么,现成的开源AOSP不是很好吗?
首先,尽管业界认为开源项目可以用于自己的目的,很多企业也参与其中并贡献了大量代码,但这种模式下“自主创新”的标准很难确定。比如华为的鸿蒙系统最初采用的是AOSP代码,但并没有仅仅停留在皮毛层,还对内核等各方面做了修改。
其次,AOSP虽然开源,但是也有“闭源”的大招,这对于国内的公司来说成为了掣肘。
开源的AOSP并不包含谷歌的GMS移动服务,也就是包括谷歌应用商店、搜索、浏览器等在内的谷歌全家桶。这套服务对国内用户来说可能并不重要,但在海外,谷歌的应用是每个用户的刚需,应用商店也是每个开发者必须关注的因素。
这意味着,即便是基于AOSP打造的系统,如果没有GMS服务,海外用户依然不会买账,开发者也不愿意做相关适配应用,这样的系统和手机基本就没什么销量。
因此,GMS不仅成为了谷歌的钱袋子,更是谷歌“霸权”的源头。
2019年,因为美国的制裁,谷歌宣布停止华为所有终端的GMS服务,这对华为的海外销售造成了损害。华为不得不推出一些工具包,方便安装谷歌应用;但再次遭到谷歌的批评,只能用HMS来打补丁。正是谷歌的这一行为,让华为加大自研系统的决心和力度更大了。
2023年9月,华为公布了鸿蒙OS NEXT版本计划,将删除传统的AOSP代码,仅支持鸿蒙内核和鸿蒙系统应用,不再兼容安卓。
这也意味着,是否使用 shell 的问题基本可以解决。但更重要的问题是,这样做能成功吗?
02 脱离就能成功吗?
有人觉得中国人做不出操作系统,其实做操作系统不难,难的是“用”。在“用”这个方面,任何一家想挑战它的中国企业和外国企业,都面临着同样的困难。
例如微软在2010年10月发布手机操作系统Phone,集成微软应用,并得到诺基亚、三星、HTC等手机硬件的支持,但最终失败。一方面微软商业化过早,导致手机厂商支持力度不大,另一方面用户量少,开发者参与热情不高,最终形成恶性循环,2014年市场份额仅为3%,还不到的零头。
微软至少在行业中存活了一段时间,但国内企业更惨。2012年,阿里巴巴发布了阿里云OS手机操作系统,并聘请手机厂商魅族进行适配。但很快,阿里云OS就遭到谷歌的批评,合作伙伴被谷歌逼着“二选一”。显然,弱小的阿里云OS就死掉了。
2015年,阿里巴巴向魅族投资5.9亿美元,进行了一次豪赌,但没过多久魅族就重回了阵营。
那么,作为国内最有能力、生态最齐全向安卓系统发起挑战的公司,华为鸿蒙NEXT究竟能不能成功呢?
首先,和微软、阿里巴巴相比,华为的一个优势就是有终端。
巅峰时期,华为手机年销量达2亿台,制裁之后销量跌至3000万台,不过2023年8月,华为手机的突然上市,市场反响非常好,据说明年的销量预测已经提升到1亿台。
正是因为华为手机的回归,操作系统才有可能。毕竟在1+8+N战略中,1是核心,是根。毕竟,现在指望其他手机厂商用上华为的鸿蒙系统,还是相当困难的。就像谷歌开发出安卓系统之后,手机业务并没有起色;微软想要同时做手机和系统,在当时也是一个挑战。
有终端就意味着有用户,有用户就能吸引开发者,才有可能成功。
从商业角度来看,要求应用企业从熟悉的开发环境切换至鸿蒙这样的全新开发平台,不仅会感到陌生,还会增加开发成本,很难获得成功。
历史上类似的成功经验,一般都是两种原因:要么是承载应用的终端发生了变化,就像功能机变成智能手机一样,应用开发公司不得不重新开发以应对。要么是补贴足够多,就像很多视频网站、内容平台,都在争夺大V。如果这两个都没有,他们还跟你玩什么?
但在当前环境下,企业行为不可避免地受到国际政治的影响。
就像英伟达和ASML的情况一样,从公司的角度来说,他们特别希望跟中国公司打交道,做生意,赚钱是商人的第一诉求,但是他们又不得不服从禁令的要求。
日前有消息称,美国高官向英伟达发信息称,“如果采取一些措施重新设计一款芯片,让中国能够实施人工智能项目,我将在第二天采取管制措施。”此前英伟达计划出口中国的“阉割版”芯片H20也确实被推迟了。
因此考虑到一定用户量的终端基数,以及现在这个商业叠加政治的时代,鸿蒙NEXT的成功率远高于微软当时的布局,就像美团、网易、阿里等公司都宣布适配鸿蒙助力。
03 鸿蒙能长到多大?
手机是基础,2019年巅峰时期,华为销量接近2.4亿台,占行业16%;苹果销量接近2亿台,占行业13%,其余10.5亿台。如今,华为已经消除了禁令的影响,开始加速爬坡。
乐观一点来说,华为在中国手机销量有望达到20%份额,而苹果则维持20%份额。这也意味着安卓系统、苹果iOS、华为鸿蒙是6:2:2。至于大家一直看好、一直认为潜力巨大的物联网,未来可能很广阔,但目前还只是个小的嵌入式系统,贡献不了什么。
如果考虑汽车系统的话,可以说有三大支柱。
但这个前提必须是开发者的强有力配合,如果开发者都不能顺利推进,鸿蒙又如何突围?
一种方法是学习微信。2017年初,微信和苹果发生过冲突。微信公众号上线了打赏功能,让用户给作者付费;但苹果不乐意,认为这是“虚拟支付”,必须经过苹果内购渠道,也就是说苹果需要抽取30%的佣金;但微信认为自己没赚到什么钱,钱都给作者了,凭什么要收佣金?
苹果是顶尖的操作系统,但微信也是国民级的应用,两者都有脱颖而出的底气。
今年4月,微信宣布关闭iOS版公众号打赏功能,引发舆论热议,不少人批评苹果门店欺负顾客,随后一张腾讯高管与苹果CEO库克合影的照片被广为流传。
2018年初,在微信开发者大会上,张小龙表示腾讯与苹果已达成和解,公众号打赏更名为“给作者点赞”,钱不再给公众号,而是直接给作者,苹果不会抽取30%的佣金。
基本上,苹果要的是面子,微信要的是实质。微信已经成为少数能与苹果竞争并获胜的应用程序公司之一。苹果也对微信的全民需求心存疑虑。
如果说系统难,应用也可以是突破点,谷歌也用GMS统领世界,华为的星闪是新的通讯连接方式,但规模不够大,不够硬,机会或许在AI。
就在华为鸿蒙试图突围之时,12月6日谷歌放出AI大招,推出了旗下规模最大、性能最强的多模态大模型、全球最强TPU(张量处理单元)系统“Cloud TPU v5p”以及来自谷歌云的人工智能超级计算机。
它将直接接入谷歌GMS服务,让全家桶“更香”。并且有Ultra、Pro和Nano三个版本。其中Nano用于特定任务和移动设备。例如Nano为Pixel 8 Pro手机提供了AI功能,包括录音机应用中的自动摘要和键盘上的智能回复。
大模式的强大之处在于,它能够通过自己的应用商店,在一夜之间普及终端,就像微软在PC端的能力一样。
看来AI真的有用,有了大模型,谷歌甚至可以让濒临死亡的Pixel手机起死回生。
相较之下,华为在AI应用方面的进展与国际玩家相比还是有些落后。好在AI目前是有国界的,谷歌、微软等公司的箭还无法射进中国这片土地;而鸿蒙想要占据的位置,也主要还是在中国。
AI可以晚来,但不能不来,不然天花板可能还是有限的。
04 结局
其实我们在手机操作系统的开发上起步比较早,2007年11月中国移动就开始探索与微软、合作开发手机操作系统,但是谈的不是很愉快,所以中国移动就引入了博思通信来开发开放移动系统(OMS)。
但由于该系统集成了139邮箱等移动专用产品,自然得不到联通、电信的支持,研发团队虽然有几百人,但与和开源生态相比还是弱不禁风,结果经过一代迭代,已经升级到两代,差距越来越大。
虽然拥有渠道优势,但同时也销售手机,后者的销量必然更好,也更受销售人员的青睐。
2009年,联想曾推出搭载OMS系统的手机,但反响平平,手机OMS项目也逐渐销声匿迹。
此后,阿里巴巴、百度、腾讯也曾尝试,但在强大的谷歌和安卓面前,均以失败告终。最后,华为踏入擂台,或许不是“最后的希望”,但确实备受期待。虽然华为面临的挑战很大,但时机也是必要的,为了安全和AI浪潮的充分。
毫无疑问,与系统的不兼容将是一个不小的考验,这考验的不仅仅是技术实力,更是对众多兄弟姐妹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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